庙会一隅

发布时间:2006-04-30访问量:698

 

      用导游的话说,我们此番去无锡东北塘镇调查真是幸运,恰逢东北塘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

      据说,东北塘人特别看中庙会,视它胜过新年。平时在外忙碌、过年无暇回家的人,这两天也会匆匆回来,与家人一聚;日常再节俭的人家,这时日也会不惜血本,准备丰盛的饭菜,大宴邻村前来赶会的宾朋。至于庙会的那股子热闹劲儿,自不待言。离乡多年,家乡小镇的庙会早已成了我尘封的回忆,导游的一席话自然翻开了我儿时记忆的扉页。

      小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随母亲去小镇上赶赴庙会了。这天一大早,还在梦乡里磨牙的我就被母亲拖起来,匆匆套上衣裤,胡乱喝一碗稀饭,就坐上小船,划向相隔十几里的小镇了。船一到岸,母亲就牵着我的手,一头扎进赶会的人流中。先是请上一把香,在众菩萨面前跪拜一番,再将它投入烟雾缭绕的巨大香炉中。跪拜时,母亲也少不了拉着我一同许愿,年幼的我虽十分虔诚,心中却往往一片空白,只是探头探脑地左顾右盼。接下来就是观看庙会表演了。那些装扮成孙悟空、猪八戒、二郎神等故事中人物的演员会踩着高跷相继出场,伴随着喧闹的锣鼓,他们的滑稽表演往往逗得人前俯后仰。精心挑选完几件日常用品后,母亲将领我走上小吃摊,美美地吃上一碗香香的馄炖,再买上二斤注满糯米的甜藕,用毛巾包着带回家,就算是满载而归了。长大后离开故土,却再也没有机会重温这一快乐时刻,些许遗憾由然而生,这次东北塘的庙会真是我意外的收获。这么想着,脚步便也随之匆匆了。

      一走进庙会集市,我们便眼花缭乱起来。一条不很宽阔的水泥马路两边摊点林立,中间只剩一条狭长的小道供人行走。摊点上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狭长小道上更是熙熙攘攘,万头攒动。我们的耳边不是摊主招揽生意的高声卖叫,就是顾客讨价还价的嘶声聒噪,在如此巨大的声浪中,我们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急促之余,我便迫不及待地寻找起记忆中的高跷和杂耍,只不见丝毫影子,就连小吃的香味也成了遥远的想象,于是我们一行不免失望起来,这就是想象中的庙会?这就是导游所说的幸运?也罢,既然来了,走走再说。于是就又在这荒漠般无尽的集市中跋涉起来。

      忽然,几乎同时,我们眼睛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个独特的场景,一个书摊整洁而从容地占据了集市的一隅。没有精心装点的书架,没有豪华新潮的布置,它们就一本本摊放在干净平整的水泥路面上,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古朴而典雅。仲春的阳光从天空暖暖地洒照下来,照在五彩的封面上,形成一个个令人心醉的斑斓,醒目却不刺眼,缤纷而又柔和。这是宁静的一隅,肃穆的一隅,仿佛与集市的喧嚣芜杂格格不入,而那喧嚣与芜杂恰又构成了它淡远的背静,死心塌地地为它衬出一份难得的闹中之静。再看书摊的主人,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手执一本杂志,斜靠在旁边的椅子上,虽说是个农人,眉宇间却透出几份淡淡的书卷气息。他好象并不留心来往的行人,也无意于自己的生意,只是在手中的书本上寻求快意。摊前恰到好处地积聚着一些行人,并不拥挤,也不寥落,他们或蹲或立,一律专注于面前的书刊,《辽宁青年》《读者文摘》《知音》《致富之路》《果树栽培》等等书籍,还有一些经典名著,很是吸引他们的眼球,这些书刊俨然成了他们在庙会上的风味小吃,抑或正餐。

      集市依旧喧闹,书摊依旧宁静,而这宁静的书摊无疑已成了喧闹集市上的一块亮色,一片风景,它凝丰富于一体,集智慧于一身,铸就了当今东北塘人潜在的精神内核。

      向这独特的庙会一隅投下最后一瞥后,我们又淹没于集市的声浪中,而这独特的一隅却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儿时庙会的记忆竟逐渐模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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