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0~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应邀对越南进行正式访问。国际舆论普遍认为，此次访问对中国巩固发展与周边国家睦邻友好意义重大，是中国在2011年岁末开展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外交行动。短短一天半行程中，习近平连续出席13场重大活动。越共第十一次党代会选举产生的新一届党、国家和政府主要领导人，包括阮富仲总书记、国家主席张晋创、政府总理阮晋勇、国会主席阮生雄、越共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黎鸿英及国家副主席阮氏缘分别与习近平会见会谈。认真落实两国最高领导人2011年10月达成的共识，是双方交流中谈得最多的关键词。本文作者结合对越南的实地考察，着重介绍一下越南经济和中越经济合作的最近状况，这也应是今后两国关系的重要催化剂。
一、越南经济实力的增长和波动
越南和中国不仅社会制度相同，国家经济发展战略也都以改革开发为基本主线，2011年则是越南正式“革新开放”的第25个年头。过去一段时间，越南经济增长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也被国际社会赞誉为“亚洲四小龙”之后的第五条小龙。
如最新统计显示：2011年河内吸引外国直接投资达15亿美元。其中，新签项目283个，协议投资额9.571亿美元，是去年同期的2倍；61个项目增资5.433亿美元，同比增长56.4%。而胡志明市则明确2011年该市中心任务就是集中促进生产经营，稳定宏观景气，引领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其中，GDP要实现增长12%，人均GDP达3130美元；进出口总额增长9%；全社会投资总额201.416万亿越盾（约合103.3亿美元），占GDP的42.3%；财政收入177.970万亿越盾（约合91.3亿美元），同比增长8.71%；财政支出30.424万亿越盾（约合15.6亿美元）；CPI控制在7%以下。胡志明市还提出了今后促进经济发展的若干举措：要求工贸厅、计划投资厅、税务局等相关部门研究并列出具有优势及竞争力的主力产品和行业，制定办法，促进出口；组织各种促销活动，推动国内消费，大力开展“越南人优先使用越南货”运动；扩大批发零售分销渠道，促进厂家与分销商紧密对接，以形成稳定的商品流通渠道；做好国内外市场的预测工作；等等。
越南经济实力的增长，也使得国家拥有了在文化、社会、外交等各个领域谋求重大进展的物质后盾。不过，开放的国度总会受到世界整体经济景气的影响。越方提供的数据显示：2010 年越南第四季度 GDP 增长 7.34%，全年的增长率为 6.78%。越南政府称，去年国民经济的逆势增长是由出口、工业产品服务和投资增长驱动的。但是，世界银行最新公布的 2011 年全球经济展望报告越南部分预测称，2011 年越南经济约增长 6.5%，2012年可能为6%。也就是说，越南作为东盟新兴的经济增长市场，在连续保持多年的高速经济增长之后，有可能进入一个增长放缓的阶段。这虽然是正常的波动，但对实体经济则意味着阵痛开始。
如越南总理阮晋勇曾对国会提出，2012年的主要经济发展指标为：GDP增长7-7.5%；人均GDP为1300美元。出口总额为748亿美元，增长10%。贸易逆差占出口总额低于20%；财政总收入590.5万亿越盾，财政总支出725.6万亿越盾，财政赤字占GDP5.5%；全社会投资总额占GDP的40%；等等。但最近，他不得不承认2011年尤其是第四季度越南经济遇到较大困难和挑战——国际方面，粮食、食品、原油和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证券市场不景气，不少国家发生债务危机，世界经济增长减缓，通胀蔓延至几乎所有国家；这些外部因素对越南经济产生较大影响，上述指标得向下修正。微观经济也如此，如截止2011年10月，越南鞋类出口51.1亿美元，同比增长25.8%。鞋类出口已经成为越南第三大创汇产业，仅次于服装和原油。然而，大多数欧盟国家面临财政危机，11月越南鞋类对欧盟出口下跌20%至30%；2012年出口预期仅增长12%。
二、越南民生问题的显现和缘由
尽管越南正在顽强地抵御着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冲击，但越南社会发展进程中存在着的不少深层次问题，还是逐渐体现出来了。尽管这一次金融动荡后中央政府推出紧急应对措施并取得一定成效，但近些年来越南经济增长过热而伴随着的房地产泡沫已经形成。越南政府曾规划人均住房面积由2010的
那么，工资水平如何呢？以正处级公务员为例，每月工资相当于100~150美元之间。所以，“不捞灰色收入”就只能“蜗居”了。对此，政府职能部门也苦无良策。而笔者在造访越南智库——越南国家社会科学院时，还应约介绍了我国大城市的公共租赁房、经济适用房、大型居住区等相关政策。然而，从2008年开始的成熟区域的房价飞涨，给开发商带来了预料之外的丰厚利润，更刺激了对实体经济破坏性很强的非理性投机。如胡志明市的房子销售，一度是真正的卖图纸，有的房子还没有动工，就已经卖完了。写字楼和高级酒店更是一度供不应求，2008~2010年河内和胡志明市写字楼出租率高达 95~100%。如今，面临经济寒冬，没有现代服务业支撑的写字楼和高级酒店市场严重萎缩，烂尾楼也开始出现。世界银行越南问题专家最近就发出警告，泡沫一旦破灭则经济倒退十年。
通货膨胀严重，是越南改善民生的首要威胁。2010年，除房价整体上涨了19.7%之外，越南食品价格上涨了22.8%，交通和教育费用则分别增加了16%和23%。而2011年通货膨胀率还是高达18%，为东亚成员之最；也主要受到食品价格上涨以及教育和医疗费用增加等因素推动。而CPI高居不下，不仅时时刺激百姓和政府紧绷的神经，也给越南经济亮出了黄牌。为了遏制通货膨胀，越南政府今年推出了一系列紧缩性货币政策，包括连续五次加息和数次上调外币存款准备金率；越南中央统计局也开始在月末或年底之前发布本月或全年的统计数据，一部分是基于对实际经济活动的统计，一部分则是作为决策依据；效果尚不明显。
影响民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国家虽然外汇严重短缺，但民间经济却美元化现象严重。除了房地产交易往往用美元和黄金结算外，主流商品销售和民间借贷基本结算工具就是美元；工薪阶层的工资发放当然是越南盾，在外汇黑市猖獗导致本国货币持续贬值的背景下，工薪阶层的购买力和生活水准自然大受影响。因为主要旅游景点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人民币也因保值能力强而受到小商贩们的欢迎。同样，越南盾兑人民币的汇率也很不稳定，1元人民币在可以兑换3300~3600越南盾；一天之内的浮动幅度在10%上下。越南货币的稳定性明显不如邻国柬埔寨，目前柬币和人民币之间的比价稳定在500：1的水平；而500柬币可以采购一个鸡蛋，2000柬币可以采购一公斤大米，也稳定了基本民生物价。
三、对华经贸合作的希望和前景
越南和中国虽然水陆相连，但对华经贸合作自然希望超越边贸层次。在旅游开发领域，下龙湾是中国游客必到之处，也被中国媒体誉为“海上桂林”。下龙湾离河内
和渔民们对中国人的满意态度不同，越南智库的经济学家们大都认为中国企业还不够重视越南经济。“你们东南沿海地区包括上海市，在对外贸易方面很少考虑越南市场，眼睛都盯着欧美和日本；你们的制造业商务成本高了，也主要谋划向你们的内地转移，几乎不考虑向越南、柬埔寨等合适的东盟国家进行投资布局。”当一位越南国家社会科学院的中国问题专家向我这样评论时，我先是一愣；但仔细一想，他的话还是非常中肯的。确实，这些年随着对外经贸交流水平的提升，上海和邻近的江浙两省企业纷纷把目光聚焦在发达国家市场；就是扩大贸易和投资区域，又往往瞄准“金砖国家”。至于越南，中国东南沿海企业往往把她当作旅游目的地，而非投资目标地；在贸易方面的兴趣也不如开发韩日市场。其实，从国家层面来看，中国中央政府本身是十分重视发展对包括越南在内的东盟成员经贸关系的。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和东盟的经贸合作关系是在1991年实现正常化的，眼下正处于历史上最活跃、最富有成效的时期。在双方政府的共同努力下，20年来双边贸易额年均增长20%以上，目前已接近3000亿美元；而在1990年，这一数字却还不到80亿美元。东盟与中国共同建设自由贸易市场，自然是越南和中国展开经贸合作的优质平台，也表现出了积极的活力。
以越南外贸为例可以充分说明这种活力：2011年越南上半年累计出口总额为423亿美元，同比增长30.3%。其主要出口市场——对美国出口增长21.3%，占18.1%；对欧盟出口增长49.1%，占17.4%；对东盟出口增长14.5%，占15.2%；对日本出口增长32.4%，占10.3%；对中国出口增长56.6%，占11%。而上半年累计进口总额为490亿美元，同比增长25.8%。其主要进口市场——从中国进口增长21.7%，占22.4%；从东盟进口增长36.1%，占21.1%；从韩国进口增长41%，占12.1%；从日本进口增长10.8%，占9.2%；从欧盟进口增长17.4%，占7.1%。不过越南专家还告诉我，就是对华出口增幅如此之高，今年上半年对华贸易仍然有较大逆差；而至于中国西南省份企业的对越投资项目，则雇佣当地劳工偏少。
而习近平副主席的访越成果，一定能够解答越南经济学家们的疑问。2010年，中越双边贸易额突破300亿美元，是20年前的近1000倍。这次访问期间，中方还建议到2015年实现双边贸易额翻一番达到600亿美元新目标；并大力推进双方在农业、渔业、能源、交通运输等重点领域的合作；同时支持有实力的企业在越投资建设经贸合作开发区。在笔者看来，“有实力的企业”自然包括长三角区域的企业；而对于越南而言，长三角区域则是其更愿意积极交往的经贸伙伴。
（作者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智库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