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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者专辑 郭洁敏:对文化软权力化的几点看法

日期:2006/03/14|点击:828

  30年前,当我们读到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和奈斯比特的《大趋势》的时候,我们既为他们描述的未来的电子社会、信息社会、网络组织欢欣鼓舞,也为未来的遥远而感叹。而今天,当我们身临其境,感受网络的时候,我们却对这种变化感到眼花缭乱。我们为互联网的虚拟性、为互联网的全球化、为网络股的泡沫、为大大小小网站的“烧钱”、为网络特有的价值观、伦理观、隐私观、为虚拟和现实、国别性和全球化、个性和趋同、网络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共享和知识产权、网络文化和传统文化……之间的矛盾发表着各种议论。我们深深感到,由网络引发的正面的和负面的效应,已经不能用原有的、传统的眼光和理论框架加以总结、概括、阐述和说明。以生产要素、生产工具、生产手段乃至生产方式的形式出现的网络,把人类抛向一场由基底而起的大震荡、大变革。而每一种以特定的生产要素、生产工具、生产手段为基础的生产方式都产生着自己的价值观,并且总是与传统的价值观发生着冲撞。

被称为“新经济”、“信息经济”主要代表或主要表现形式的网络正以自己的勃发之势书写着人类历史,虽然系统地揭示网络价值观还为时过早,但我们已经看到了网络价值观的某些特点及其与传统价值观的冲撞。

  一、追求“速率”是网络价值观的核心

  迄今为止,人类社会的发展始终是追求“速率”。生产方式的每一种进步都是“速率”的提高,农业生产的速率以年、季为周期;工业生产的速率以月、周、天、小时为周期;而在网络中,速率以分、秒为周期。借助互联网,人类的信息传递可以在刹那间跨洋越海,从而大大提高人类活动的速率。速率的变化也改变着人活动其间的时间和空间,使人的社会活动方式发生相应的变化,并由此产生相应的文化范式。例如,简称和缩写并非网络的专利,但追求速率的网络却把简称和缩写发挥到极至而形成自己特有的“网络语言”。网络留言板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字:U=you, Ur=your,  CU=see you,BTW=by the way….这样的表述已具国际通用性。为了使网络语言在简短表达中不失情感性,一种同样国际通用的网络符号应运而生::-)表示和蔼的微笑;:-0表示大吃一惊;(:-表示好伤心噢;"-"表示好开心噢;?—?瞪着疑惑的眼睛,表示很茫然。这些形象、生动的符号,令人赞叹不已。以往的文化几乎不讲成本和效率,聪颖无比的网民却会计算网络成本,于是创造出许多网络文字,以减少网络空间和网上时间。

  以往的人类有意无意地追求着速率,可是限于生产工具和生产手段的发达,限于人类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能力,人类对速率的追求以一种外化或物化的形式表现出来,例如农业时代缩短作物的生长周期,提高作物多季收获的价值取向是为获得更多的物质财富;工业时代提高工作效率的价值取向是为获得更多的利润,积累更多的资本。把速率作为一种价值只有到了网络时代才有可能。在网络时代,速率成为价值取向的本身,是一种在对财富和资本的占有基础上的对获取信息和服务的追求。例如,集电子市场、电子贸易、电子交换、电子银行于一体、追求高速率和综合服务的的电子商务,正以显然的优势向传统流通方式发起无情的挑战。

  二、商品化和共享性是网络价值观的两极表现

  网络生存的一个基本前提,就是网络的交互性和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的共享。这种对人类几千年来形成的、私有制度下人类价值观赖以生存的私有观念的无情挑战和撞击,有可能使人类的价值观摆脱私有性。但是,与此同时,网络也使更多的东西商品化。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里夫金指出,网络使:1)人的时间商品化;2)人类文化自身商品化;3)涵盖全球的网络在世界各个角落挖掘当地的文化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4)在工业时代,地缘政治斗争围绕控制当地的自然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和劳动工具展开,现在,则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围绕获得地方和全球文化以及以商业形式携带文化内容的通讯渠道展开。

  客观地说,里夫金的评论不无道理,不过,值得指出的是,文化商品化的形式发生着变化。例如,传统的文化传播常常以版权的形式保护知识产权,转载或传播也是需要支付费用的。但是在网络中,就表面看,网上传播尚不直接获得经济利益,一些网络内容提供商仅对原创作品支付稿费,转载或通过称为“链接”的网络技术获得的知识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往往是无偿的。但是,这种知识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并不为网络内容提供商所独占,而是开放的,面向所有网民的,网络内容提供商并不从中撅取直接的经济收益,而公众却从中受益。然而,隐蔽在“网络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共享”背后的,却是网络内容提供商企图通过向网民开放文化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以吸引访问量,从而达到获取经济利益的目的。这就是里夫金说的文化商品化。

  文化的这种商品化形式也使文化的价值观评价发生了变化。文化被网络作为一种网络共生物强行灌输给受众。受众,不再是专家,成为文化价值的评价者;文化价值,不再为文化创作人独有,而是同网络分享。文化价值在网络和传统的冲撞中彷徨。在网络中,文化人亦为文化的两难改变着自己。

  三、结构优于知识是网络价值观的具体实施

  被纳入“知识经济”、“信息经济”、“新经济”范畴的网络,在知识运用中,结构,包括知识结构和思维结构,更优于知识。知识的特点之一,是它的非消耗性和无限的重复使用性。除了愚昧时代,先人们已经认识到知识对于推动社会发展的作用,以至为工业革命摇旗呐喊的培根喊出了“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但是,迄今为止人类留存和传递知识和信息的方式,由于受着速率的限制,无论在时间的久远和地域的宽广上,都无法使知识的这个特性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在那些时代,知识的价值体现在对它的占有上。网络的交互性和开放性打破了知识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局限,以及由此产生的对知识的占有,知识借助网络成为公共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提供给全人类享用。无疑,知识仍然是力量,但是,知识的价值不再在于知识优先,而在于知识结构优先,在于知识构建优先。知识结构或知识构建优化了人类对知识的利用和应用,是对知识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的合理化和优化,并由此进一步体现为思维结构优化。网络,本身就是思维对知识和信息构建的产物。七八十年代取得鼓舞人心进展的作为计算机科学前沿的人工智能研究迄今步履维艰,而苹果公司开发的个人电脑、微软开发的视窗和操作系统、以及今天的互联网,却能势如破竹,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全球,包括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这是为什么?英国学者霍克斯在研究了结构主义和人类文化学以后指出:人类,不管它是什么肤色、不管它是什么种族、也不管它信奉什么文化,在它最内在的深处,有着共同的心灵结构,其中包括思维结构。网络的互联性、共享性和交互性,使得网络的生存不得不依赖人类共同的、人类自身自觉不自觉意识到的知识和思维结构。知识结构和思维结构优化的直接表现是“创新”。网络创新不只在于网络形式、网络页面、网络内容甚至网站经营的奇思异想,更在于为人类知识的应用构架通路和平台。作为网络,或者说网络公司生存竞争的网络策划,不就是独特的网络“构建”竞争吗?在工业文明时代,同业巨头往往可以并存;在网络文明中,则形成强者独霸一方的格局。而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各种软件,不也是在构建思维结构和知识结构的框架吗?

  四、网络垄断,祸兮福兮

  在工业时代,为保证竞争的公平性,一些法律齐全的国家,如美国,制订了反垄断法。但在网络时代,网络的互联性使网络本身在某种意义上需要垄断。因为只有千篇一律使用的东西才更具有互联性。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在微软判决案后指出:所谓的反微软垄断案的判决将损害消费者的利益。在网络中,垄断的意义同工业时代很不一样。垄断能建立多种软件互相配合的统一标准,有利于网络的互联。由于网络的垄断取决于它的互联性,因此,无益于互联性的垄断企图未必能实现垄断,或者说,这种垄断不再是网络意义上的垄断。

  但是,网络垄断无疑带来负面效应。里夫金指出:1)、网络通过控制彼此之间交流的渠道以及塑造出在网络上传播的文化内容,由少数人控制全人类交流(交流意见和价值观);2)、文化的多样性是人类生存的文化生态,网络垄断会吃掉文化多样性赖以生存的文化半岛电竞官方网站首页下载安卓 。确实,网络生活的极度个体性是以网络的全球化社会性为背景和支撑的。在网络生活中,人和人结成的社会关系,人对人、人对社会的依赖不是削弱了、瓦解了,而是更加密切和加强,只是这种社会性以一种完全个体化的形式表现出来。由网络黑客制造的电脑病毒,可以由一台电脑而感染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个人电脑也会因互联网病毒的侵害处于瘫痪。网络信息传播的交互性特点,也使社会文化具有一种两重性,一方面,网络垄断制造着几乎可以使整个世界千遍一律的社会文化环境,另一方面,网络的交互性又使个人可以充分发挥自主性,个性在这里得到完全的张扬和表现。但是,非常个性化的个体由于受到千篇一律的文化的灌输和熏陶,也只会产出千篇一律的文化产出。30年前,马尔库塞愤愤指责“发达工业社会”以其单向度的产品制造了单向度的人。网络垄断何以不会制造出单向度的人呢?

  富于幻想的人类早在自己的童稚时代就构画了美好的理想王国,可是,就象不存在纯粹的光明和纯粹的黑暗一样,如果我们相信历史总是前进的,人类总是在进步,那么,我们在跨越从传统到变革的门槛时,难道会惧怕新事物的稚嫩和不完善吗?难道会指责新事物对旧事物的无情鞭哒吗?重要的是,网络价值的积极效应正体现在我们活动的所有领域。而在人类最基本的活动领域--经济领域,它在大把大把消耗钱财的同时确确实实创造着价值。在美国,1998年互联网经济的总收入就已经超过了能源和邮电的收入,仅次于汽车,而它的人均生产率(25万美元)则超过汽车(16万美元)(根据美国Cico系统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报告,1999)。而互联网产生的新的产业构成和劳动力需求,很有可能缓解世界性的剩余劳动力问题。1998年,美国的 Internet 产业创造了120万个就业岗位;在硅谷,具有新型知识结构的劳动力缺口数以百万计。

  祸兮福兮,人类价值观面临Internet的挑战和跨越。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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